历经万难的勃艮第2016

27 March 2018
作者: 李志延

 

2016年底,我去往勃艮第品试2015年份的期酒,所遇酒农却是满面倦容。尽管我们口中2015年份的佳酿十分怡人,但始终无法比拟(2016年)秋收时那触目惊心的景象 。通常,我们多半探讨的是所品鉴酒样的年份,也就是2015年。而此次,话题却很快转向了2016年刚刚发生的一系列自然灾害:4月毁灭性的霜冻;随后,是春季和夏初持续的、史无前例的霉病侵袭;还有最糟糕的,摧毁夏布利(Chablis)等葡萄园的冰雹。

 

极端的气候条件使得整个勃艮第地区的产量骤减,因而,2016年份,不能和其他年份同日而语。 自2010年起,勃艮第再未出现可与2009品质相较的高产年份。过去的6年里,人们对勃艮第青睐有加,但因酒源紧俏,导致供不应求、价格上涨, 亚洲部分地区尤为突出。

 

2016年,由于气候温和,藤蔓萌芽较早, 多雨的春季对新芽造成了极大影响 。整个春季,罗曼尼康帝酒庄(Domaine de la Romanee-Conti,简称DRC)共遭受霉病爆发35次,而通常,藤蔓患病几率极低(正如2015年)。这一年,多数酒农对抗霉病高达十数次。尽管在施行有机栽培和生物动力法的巴航酒庄(Domaine Parent),也有着13次处理记录。

 

为媒体广泛报道的热门话题,当属4月26日晚至27日清晨的一场自然灾害。 当晚,气温下降到零下4摄氏度,而后的清晨,阳光极强,光线穿透新芽周围的冰层,如放大镜一般将它们烤焦。朝夕之间,整个葡萄园都被摧毁。尽管人们会拿惨痛的1981年霜冻灾害与之相较,但后者却是突如其来,毫无规律可言:1981年主要为低处藤蔓受灾,而2016年,许多在往年不受霜冻影响的特级园(Grand Cru)和一级园(Premier Cru)也被摧毁。

 

巴航酒庄(Domaine Parent)的安妮·巴航(Anne Parent)解释道:“勃艮第葡萄酒行业协会(BIVB)曾试图归纳出年份性灾害对勃艮第的影响 ——[霜冻]影响最大的是新藤还是老藤?是山腰处的某些园区?特级园(Grand Cru)还是村庄级(Village)?但却一无所获。这次的霜冻毫无逻辑。特级园、村庄,和勃艮第大区(Bourgogne)都饱受侵袭。 2016年是自1975年以来产量最少的年份。”毁灭性灾害致使勃艮第经久无法平息。丹尼斯-莫泰酒庄(Domaine Denis Mortet)的阿诺·莫泰(Arnaud Mortet)说,他的葡萄园减产60-80%。亨利·顾吉酒庄(Domaine Henri Gouge)和武戈伯爵酒庄(Domaine George Comte de Vogue)的损失为70%。此次受灾最严重的产区包括:香波-蜜思妮(Chambolle-Musigny),玛桑内(Marsannay),莫索(Meursault)和莎萨涅-蒙哈榭(Chassagne-Montrachet)。中度受灾的有:哲维瑞-香贝丹(Gevrey-Chambertin),沃恩-罗曼尼(Vosne-Romane),勃马赫(Pommard),沃内(Volnay),科通(Corton)和布里尼-蒙哈榭(Puligny-Montrachet)。受影响最小的产区则是莫黑-圣丹尼(Morey-Saint-Denis)和菲科赞(Fixin)。

 

罗曼尼康帝酒庄(Domaine de la Romanée-Conti)的许多特级园也没能幸免于难,包括蒙哈榭(Montrachet),巴达-蒙哈榭(Batard-Montrachet),依瑟索(Echezeaux)和大依瑟索(Grand-Echezeaux)。而在阿曼·卢梭酒庄(Domaine Rousseau),三分之二的香贝丹特级园毁于霜冻。塞西尔-唐蓓蕾酒庄( Domaine Cécile Tremblay)的香波-蜜思妮葡萄园中更是损失了90%的作物。以下6家酒庄,拉芳酒庄(Domaine des Comtes Lafon),勒弗莱酒庄(Domaine Leflaive),罗曼尼康帝酒庄,拉米·皮佑(Domaine Lamy-Pillot),盖依·艾弥雍父子酒庄(Domaine Guy Amiot et Fils)和玫瑰香(Domaine Fleurot Larose )的蒙哈榭特级园加在一起的总产量低至两桶 。

 

尽管霜冻备受瞩目,但讨论不多、重创2016年份酒质和产量的却是猖獗的霉病。“2016年全年尤其是6月和7月的霉病非常惊人!”阿曼·卢梭酒庄的西丽尔·卢梭(Cyrielle Rousseau)说道。塞西尔-唐蓓蕾酒庄的塞西尔-唐蓓蕾( Cecile Tremblay)则表示赞同:“我的釀酒生涯中从未见过这种持续的霉病;也未料到它会出现! 2016年份真的非常困难 – 心理和身体都饱受煎熬。 因为无法使用机器,我整日都待在葡萄园里。”罗曼尼康帝酒庄抗击霉病的斗争一直持续到7月中旬‘未曾中断 ’(即便是在周末)。

 

年初至今,2016年份勃艮第葡萄酒入市流通,有关这一年份的文章不计其数。大部分酒农、记者、采购商和消费者都十分惊奇。酒农们也与2017年底参访酒庄的作家一样惊喜,这场‘战斗’的记忆激励着他们,比以往任何年份都要竭尽全力的补救侥幸留存下来的一切 。

 

1月,我前往勃艮第,品试装瓶前的2016年份期酒,却对这一年份的印象完全改观 。陶培诺·麦赫米酒庄(Domaine Taupenot-Merme)的罗曼·麦赫米(Romain Taupenot)表示,他对葡萄酒在桶中的熟化感到非常满意,“这是一场不间断的(抗霉)战争,由于霜冻和霉菌,产量虽低,葡萄却更易成熟。”根据伯兰特·德维兰(Bertrand de Villaine)的说法,罗曼尼康帝园区的葡萄“非常健康”。在罗曼尼康帝,“2016年条件极端,史无前例… 灾难性的春季,却铸就了最完美的2016年份作品。”

 

2016年份葡萄酒所展示的,更多是成就这一年份作品的辛劳,而非年份条件的恶劣。总之,顶级酒庄的佳酿美味依旧。这一年份的成就更凸显了酒农们的不辞劳苦————葡萄酒的纯度上佳和风土表现力极强。一如往常,勃艮第产区要着重关注酒庄个体而非年份或产区,2016年份更是如此。

 

幸运的是,2016年酒价不如2015年高昂,它们广受好评且风格迥异。我欣赏2016年份的作品,因为它们迸发着活力,酒体澄澈,风味细腻。这些不是大酒,虽没有2015年份的温和丰满,但从长远来看,这是一个我更愿意关注的年份,因为顶级葡萄酒历久弥新。最大的挑战不过是如何收入这些珍稀佳酿。当地的勃艮第葡萄酒行业协会称:“(这年)每一粒果实都至关重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