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法国的葡萄酒相比,意大利葡萄酒没有那么声名远播;而与意大利美食相比,意大利葡萄酒又没有那么深入人心;但是意大利葡萄酒界有着想象不到的丰富与物超所值,值得深入探索。
意大利人跟中国人其实有许多相似之处。首先他们都喜欢吃面和米饭,不过令人诧异的是,意大利葡萄酒并未特别受中国消费者欢迎。一般人外出用餐或者享用西餐时,通常喜欢选择意大利面、比萨饼或意式焗饭,却搭配法国的波尔多、勃艮第或罗纳河谷酿制的葡萄酒。法国葡萄酒在亚洲地区拥有从未动摇过的稳固基础。过去10年,中国等亚洲主要市场在进口法国葡萄酒的总额及数量方面,取得显著增长,其占有的市场比例远远高于包括意大利等其他国家的葡萄酒。
从中国与意大利之间数千年悠久历史渊源来看,这种状况一定会令意大利的葡萄酒庄格外气馁。罗马帝国的辉煌年代相当于中国汉朝的鼎盛时期,当时中国在数学、哲学和艺术方面已取得伟大成就。13世纪,意大利人马可·波罗来到中国,之后将他在中国的所见所闻记录成书,成为最多人引用描述该年代的历史书籍。亚洲各大城市意大利餐厅的成立速度比法国餐厅快得多,但是葡萄酒单却始终是法国葡萄酒一枝独秀的局面。
如果亚洲消费者追求的是多元化,那么意大利20个葡萄酒产区的葡萄品种及风格,变化之多大概很少国家能够与之匹敌。事实上,在意大利几乎全国上下都生产葡萄酒,过去本地人可以拿个大酒杯就到附近的酒厂打酒喝,就像提水桶去水井打水一样方便。意大利本土生产各种用于酿酒的葡萄品种达到数千种,而法国酿酒的葡萄品种则只有数百种。形状似一只长靴的意大利半岛生产种类五花八门的葡萄酒,包括北部受大陆性气候影响、味道清新爽口的白葡萄酒,产自南部性感撩人、酒体饱满的红葡萄酒。
意大利葡萄酒确实不若法国葡萄酒那般具有和谐的整体性,例如法国有波尔多特级酒庄联合会(Union des Grands Crus de Bordeaux),以及如阿尔萨斯、夏布利和勃艮第等产区。意大利葡萄酒的分级制度亦是近代才成立,主要目的在于追上法国葡萄酒的水准,而非基于生产者渴望组成地区联盟的理由。甚至现在,许多一流酒庄依然不愿意加入意大利的DOC或DOCG制度,以便保持表现个别酒庄特色的自由。但是结果却造成市场讯息混乱,就连名葡萄酒产区托斯卡纳也不例外——消费者无法分辨同样是托斯卡纳优质葡萄酒Brunello di Montalcino(布鲁尼诺)和Vino Nobile di Montepulciano(蒙特布恰诺)之间有何差异。
在这种半自发性的不一致当中,难免有些被忽略的遗珠,埋没的英雄或者被低估的葡萄酒。意大利酒庄通常规模都不大,多半只有勃艮第或北罗纳河谷的酒庄规模,产量也仅一年数千箱,不像波尔多梅多克产区的酒庄年产动辄上万箱。
事实上,部分卓越的意大利葡萄酒适合搭配佳肴,而且价格实惠且味美,意大利酿酒区从北部的Trentino到南部的西西里岛,大部分都有当地的明星酒庄。 消费者对托斯卡纳和皮埃蒙特有较多认识,所以我特别从这两个著名酒区挑选出色的后起之秀加以评说。当然,“意大利新星”不只针对酒庄中的后起之秀,同时也会发掘各种具备酿制卓越美酒潜力却被忽略的葡萄品种。
说到皮埃蒙特不能不提区内的葡萄之王Nebbiolo(内比奥洛)。我喜爱皮埃蒙特葡萄酒的清新口感及清晰酸度,无论果味浓厚的Barbera或带有香草调的Gavi都令我欣赏。Renato Ratti先生算是这个地区的新成员——皮埃蒙特的酒庄大部分已经成立了好几代,但是Ratti先生却在1965年才成立酒庄,然后很快便建立起以创新质量取胜的声誉——最终他成为巴罗罗葡萄酒公会(Barolo Consortium)主席。今天他的儿子Pietro Ratti追随他的脚步,延续父亲一丝不苟的酿酒精神,专注于各项细节,适合陈年但口感不过于沉重,并且适合搭配食物的葡萄酒。
不过如果看到Ratti的Dolcetto色泽深红如红宝石,就误以为这款红葡萄酒酒精浓度很高,那就大错特错了。其实它的酒体轻盈,酒精含量只有20%,具有温顺柔和的单宁口感。这款“甜蜜的美酒”适合搭配各种不同味道,从鲜牛肉薄片到煎香葱吞拿、巴马火腿蜜瓜等,均搭配合宜,令人胃口大开。
如果你对Nebbiolo(内比奥洛)的印象是高单宁酸、必须陈年10年之后才适合饮用,那么Marchesi di Gresy的2010年份Langhe Nebbiolo Martinenga将会令你改观。Marchesi di Gresy家族位于Langhe的葡萄庄园已有数百年历史,过去只出售葡萄给其他酒庄,直到1973年才决定自行生产葡萄酒。这间新酒庄的出品口感优雅,体现出丝滑的丹宁味觉,而且香味浓郁。年份浅的Nebbiolo色泽较淡,散发紫罗兰及玫瑰的花香,具备中度圆滑的单宁。虽然年轻,但已经适合饮用,让人体验到年轻的Nebbiolo是何等平易近人。
由Peter Femfert和Stefania Canali这两位有魄力的伙伴经营的Fattoria Nittardi也是值得一提的,虽然他们在Chianti Classico葡萄庄园规模颇小,只有12公顷,且大部分果树于上世纪90年代栽种。这间酒庄的出品具有现代风格,表现出桑娇维塞葡萄的鲜明特质,呈现富有层次的烟草香味和黑浆果味。这款酒体饱满的Chianti能与经典意菜,如烩黑松露红酒和牛颊肉互相辉映,相得益彰。
意大利的葡萄酒总少不了香甜的Moscato(莫斯卡托)。La Spinetta Moscato Bricco Quaglia口感轻盈、清香甜美,是我最喜欢的皮埃蒙特葡萄酒之一,而且价格相宜,就算区内最顶级酒庄的价位也属于可以负担得起的范围内。La Spinetta酒庄的Barolos和Barbarescos都是鉴赏家积极收藏的目标,Rivetti家族首创的Moscato d’Asti葡萄酒,价格也仍然相当合理。Moscato香味浓郁、富有葡萄味,一顿饭之后是让客人净化味蕾的绝佳之选,好让他们继续品尝各式各样的意式甜品。
我希望这次小小的示范可以达到抛砖引玉的效果,让大家认识意大利葡萄酒物超所值的高水准质量。对我来说,意大利葡萄酒本来就是专为搭配美食而酿,虽然因为酸度高,或许未能在盲品会得到高分,却是搭配食物天衣无缝的绝佳餐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