勃艮第之爱

23 January 2014
作者: 李志延

burgundy2

就展现风土条件而言,在这个世界上,没有任何一个产区能比勃艮第(Burgundy)更加鲜活,它完美地诠释了葡萄酒与其酿酒葡萄所在环境之间地紧密联系。

 

以波尔多(Bordeaux)产区为例,我们会发现,城堡的名字和酿造者的声誉均凌驾于土地之上。自1855年波尔多葡萄酒分级名单颁布以来,多数位列前茅的城堡酒庄都不断以购买土地的方式扩充规模,同时依旧保留与先前一致的原产地命名方式,仅在酒标上冠以酒庄的名号。眼下,波尔多左岸梅多克(Medoc)产区的特级葡萄园面积已达3,450公顷,但据葡萄酒大师Benjamin Lewin MW称,在1885年,每多颗产区的特级葡萄园不过2,650公顷。 

 

勃艮第并不存在上述现象,因为勃艮第并不是以酒庄为对象,而是以土地为对象来进行分级。一套如金字塔般垂直走向的分级方式随之在上世纪30年代勃艮第原产地命名系统(AOC)的建立下行成,这种上下四层、井然有序的分级制度一直保存至今。其中,处于金字塔最下层的是占地区总产量一半以上的大区级,它代表了勃艮第最基本的葡萄酒;向上一级为村庄级葡萄园,其出产的葡萄酒会在酒标上注以村庄名,例如沃恩Ÿ罗曼尼(Vosne-Romanee)、普里尼Ÿ蒙哈榭(Puligny-Montrachet)、墨尔索(Meursault)之类,合计占地区总产量的30%左右。再进一步就轮到一级葡萄园了,它占总产量的15%左右;而位居顶端的特级葡萄园,实际上只占不到2%的总产量。

 

勃艮第的特级葡萄园是由一系列星罗棋布、分属于不同业主的小块田地组成的。拿整个产区内最大的特级葡萄园、面积达50公顷的伏旧园(Clos de Vougeot)来说,它其实归80个酒商所有,平均下来每个业主不过拥有其中的数行葡萄植株罢了。而勃艮第最小的特级葡萄园罗曼尼(La Romanee)仅0.8公顷,年产量约为340箱,在这方面完全无法跟波尔多产区如拉菲之类的豪庄相较,后者的年产量动辄在2万箱以上。 

 

这些伟大的葡萄园是由1,000多年前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的僧侣发现的,而在之后的数世纪里,勃艮第人从实践中总结出了最适宜种植的葡萄品种,以及少数不受气候影响,能够持续生产优质葡萄酒的地块。直到近代,这些地块才被录入地图中,并最终冠以特级葡萄园的名号。

 

如今,勃艮第共有33个特级葡萄园,夏布利(Chablis)也被包括在内。而在上述33个风土条件已经堪称出类拔萃的葡萄园中,却依然有着参差起伏的差异存在。通常而言,规模越大的葡萄园,特殊性越不明显,因为其中包含了一些品质未及、但仍然被勉强纳入同一级别的相邻葡萄园地块,例如伏旧园和高登(Corton)出产的葡萄酒的品质,就会因其面积过大而水准常有出入。而独占园(Monopole)的情况与前面所述正好相反,最容易保持自身的特殊性,它的主任通常只有一个,比如说拉塔希(La Tache)和罗曼尼Ÿ康帝(Romanee-Conti)两块特级葡萄园都归Domaine de la Romanee-Conti所有。

 

我将在本文中细数个人尤为喜爱的5个勃艮第特级葡萄园,以及该葡萄园出产的少数最能代表当地卓越风土条件的酒款。

 

1 香贝丹(Chambertin)

 

这个特级葡萄园占地12.9公顷,它被分为20余块。归不同业主所有。葡萄园本身的名气很大,以至于其所在村庄热夫雷(Gevrey-Chambertin)。当地以酿造浓郁、强壮、丰满的酒款见长,如果花10年以上时间进行瓶中陈年的话,香贝丹出产的葡萄酒还会演绎出集甜香料、紫罗兰和松露的香气于一体的复杂滋味。在爱酒者的心目中,香贝丹是“阳刚”的代名词,然而它也会以特殊的面貌展现在人前,偶尔会出产如淡红宝石色泽、风味细腻精致的酒款。

 

Armand Rousseau、Leroy、Ponsot、Dujac、Denis Mortet以及Rossignol-Trapet,这几个酒庄的作品最能反映出香贝丹葡萄园的特质。

 

2 穆西尼(Musigny)

 

穆西尼是一个奇特的存在,它所出产的葡萄酒拥有多种全然不同的面貌,集力量、技巧、集中度和优雅气质于一体,让人联想到芭蕾舞者的身体里住着武士的魂魄,又或者如“力”与“美”在金牌运动员身上获得了完美平衡。

 

这个特级葡萄园面积较小,只有10公顷,却为17个业主分享。就算是在最好的年份,它的产量也大部道3,000箱。抛开葡萄园四分五裂的现状不谈,有幸在穆西尼获一席之地的酿酒者,每一位的实力都不容小觑,也因此,当“穆西尼”字样在酒标上出现时会显得特别有分量。无论它来自哪个酿造者,“穆西尼”代表的都是上乘之作。

 

De Vogue、Jacques-Frederic Mugnier、Leroy以及Roumier,这几个酒庄是穆西尼葡萄酒酿造者中的佼佼者。

 

3 拉塔希(La Tache)

 

说起拉塔希,那些有幸在巅峰期喝过此酒的人心中不免泛起涟漪。这个特级葡萄园出产的美酒常在年轻时就被消耗殆尽,爱酒者也对此习以为常。拉塔希决不属于讨人喜欢、平易近人的葡萄酒,对绝大多数饮者而言,它都过于善变了。当遇到酒龄太浅、温度错误、移动频繁或是贮存不当之类的情况时,拉塔希葡萄酒总不免发脾气闹情绪,甚至有人曾宣称,拉塔希好不好喝跟喝酒时的天气是否宜人也有一定的关系。且不论上述情况是否舒适,我只想体积一点-1978喝1990这两个年份的拉塔希葡萄酒是我迄今喝过的最难忘的酒款。

 

拉塔希葡萄园面积不大,6公顷左右,由Domaine de la Romanee-Conti酒庄独占。作为一个名震天气且对细节一丝不苟的葡萄酒生产者,Domaine de la Romanee-Conti酒庄对待土地和葡萄植株的态度非常值得钦佩,即便是在气候条件恶劣的年份,酒庄仍能带领拉塔希取得骄人的成绩。如果可以选择的话,开启一瓶平庸年份的拉塔希葡萄酒会是最恰当的做法,因为它们会比好年份的酒更早进入适饮期。如不计年份的差异,拉塔希葡萄酒的适饮期大致是在装瓶的12年后。

 

4 罗曼尼Ÿ康帝

 

不足2公顷的罗曼尼Ÿ康帝葡萄园,是勃艮第现有特级葡萄园中面积最小,名气最大的一块。而在众人心中,它则是勾魂摄魄般梦幻的存在。不同于拉塔希的善变,罗曼尼Ÿ康帝即使在酒龄尚浅时仍能展现出其与生俱来的格调。不少酒迷都爱把拉塔希和罗曼尼Ÿ康帝放在一起进行比较,实际上两者是截然不同的酒款。前者生机勃勃,强大而密集;后者却是极为温和谦逊,有时看似低沉柔弱,但骨子里包裹着深沉复杂的内核。罗曼尼Ÿ康帝最特殊的气质在于一种由内而外,浑然一体的完整性,就如同高手的本事练到一定境界后便无需以行动来证明自己一样。这款酒也是一样,它的风格主要来自一种平和、自信的大家风范。

 

与拉塔希相同的是,罗曼尼Ÿ康帝也是Domaine de la Romanee-Conti酒庄名下的独占园,旗下不同年份的酒款在持续性和品质方面均有口皆碑。

 

5 梦哈榭(Le Montrachet)

 

很多人都把蒙哈榭视作全世界最出色的霞多丽葡萄酒产地,原因在于这个7.9公顷大的葡萄园把柏葡萄酒中所能具备的各项美好特征,例如优雅、纤细与复杂度一一推向了极致。跟浓郁、深邃、有力的巴塔Ÿ蒙哈榭特级葡萄园相比,蒙哈榭显得过于可知,但这并不意味着它缺乏力量或强度。以陈年能力为专项指标来看,蒙哈榭其实是相当强大的酒款,只不过它习惯随时间的推移慢慢释放力道。

 

我最喜欢的蒙哈榭葡萄酒出自Domaine de la Romanee-Conti酒庄之手。说起来,这块特级园中产能最大的酿造者是Joseph Drouhin,后者拥有2公顷土地,约占整个地方的四分之一,而Joseph Drouhin酿造的Marquis de Laguiche也没有辜负蒙哈榭傲人的风土条件。其他值得推荐的酿造者还包括Leflaive、Ramonet以及Marc Colin 3个酒庄。